【白正】半句话
和六道骸一起看的八点档里频繁重复着一个桥段，频繁到没有这个问题就不称为热恋：女主角捏住男主角的袖子娇嗔，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落水你会先救谁？男主角就抓抓头发露出青涩的惨笑。我想起我问过你差不多的问题：我和世界，二选一你会怎么办。你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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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东西变得模糊。换了大液晶屏也只清晰了一个多月。验光的阿姨露出门牙告诉我视力下降很剧烈。配了无框眼镜。没有备隐形。
六道骸看到我戴眼镜看电视表情很微妙。能力使用的代价，副作用。我想他不至于因为这个现实性过头的说明理由KUFUFUFU到如此忘乎所以。
以前读过一本不值钱小说，里面写了一个离婚男人在餐桌对面原来妻子的位置摆上她的长筒裙，望着它一杯接一杯喝速溶咖啡。眼镜与长筒裙性质不同，对着眼镜喝咖啡会烫到。我花了一个星期见眼镜就买，地摊名牌、无框半框，杂杂摆了一抽屉，搞不清度数。啊啊这不是小孩子的玻璃珠子收藏，我认识一个偏执的美人，她的衣橱满满拥着清一色华丽的花苞裙。
六道骸没有用幻术把自己弄成颓废的老头或妖冶的美少年。他还是亮着那只标志性的眼睛夜夜游荡着。第一个星期他弄来了小山堆的凤梨罐头。我搬了一仓库棉花糖。影碟机持续疯狂工作扫荡了能找到的所有文艺爱情片。第七天凌晨我顺脚踢翻了罐头堆的歪扭城堡。哐当哐当接连不断听得人实在心烦，更令人正义愤慨的是，这只凤梨一翻身压碎了我丢在沙发上的Bvlg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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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无聊的事情不妨说明一下。同居是同居，我跟他可没有睡过。同居这个词本身就有问题，八点档时间各占一个沙发角除空气外没有共享——好吧我只是想澄清我们没在互舔伤口。我们都是专长于制造伤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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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说回眼镜的问题。所有人对我宠爱他感到莫名其妙。东方裔，皮包骨，其貌不扬，理由跳过，他自己其实也同感。我曾为此感到非常庆幸并得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见过他去掉眼镜之后的容貌并有机会为之着迷。视力降低后我曾在刷牙时对着镜子观察自己。果然只有他的眼睛有那种近乎勾魂销神的淡然媚惑，果然他是特别的。其实说到底我的取向要比骸正常生活也没有他混乱，女人的身体抱起来比男人舒服得多。况且让我想把它留在那里端详一辈子的那双眼睛一直在我身边——在你之前没有别人。你不会信的吧，呵呵。嗯，我是在说谎。
仍旧用三把牙刷缓慢仔细地刷牙，连牙床都扫得干干净净。习惯保留下来了。想把它丢掉时耳边就出现你跳脚的教导声。矫情得我不得不拿起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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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你那个时候发过来的报告，好不容易理清了秘密帐户的位置密码，费了大工夫。路上在甜品店里买了大堆巧克力和棉花糖——如果是你一定会眉毛竖起来骂我败家狂赤字破产什么的。老板娘听了我的报单很惊讶，愣了愣问，怎么是你啊，那个绿眼睛的东方男孩呢？我笑了笑回答，他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了。嗯，真的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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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豆这只鸟，据说很聪明，不过我看到它就想烤了来吃——每天都有几包棉花糖包装被它啄烂。一开始我们就合不来，这也并不代表后来就和平相处了。其实那只黄绒小鸟在这里没呆到三个星期。六道骸把它带到这里。它焦躁地在房间里打转，也不出去。第三个星期的周四我的棉花糖幸存。它躺在墙根底下身体已经冰冷僵硬。
气味没有那么快消失。它拼命追拼命追，追不到就绝望了。记忆跟气味一样有毒，是会骗人的。六道骸说这段话的时候微微垂了眼。我笑道骸君你八点档看多了吧。他立刻就KUFUFU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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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档再次轮回到那个情节。我开始试图拼凑你的表情，六道骸从沙发角落瞥了我一眼。好不容易我终于想起了你的回答。其实你知道么，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明白我爱上你了。从你惊愕的表情恢复平静，告诉我你会阻止我然后陪我去死的那时候开始，我知道我确确实实爱上你了。你相信么。呵，你会相信么。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