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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The heart is slow to learn

决定去探望。虽然决定了却仍旧不安,坐在桌前不知不觉取出了抽屉里的文件夹。我跟它茫然对视了大约十秒,几乎不明白这是什么。后来总算惊觉,忙忙掀开。果然是情报部门大半年的报告:对他的秘密保护,以及记录。

接着又开始发呆——不对,是想问题。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我……现在的我是不是在做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事情?即使对方只是利用你,还是下意识将他当成家人关心。

 

从超级市场走回公寓的路上他忽然站住,匆匆把东西往我怀里倒,咕哝了声对不起就大步流星推开路边某家花店镶着铃铛的玻璃门。我呆在原地接受路人的打量。抱着大堆民生用品很奇怪——如果那个人是黑手党首领会不会更奇怪?我乱七八糟想着时铃铛再度响起,他捧着一大束新鲜白玫瑰走了出来。花店女孩为他拉开的门,站在台阶上微笑着送他。

他疾步走到我身边,低低道了声抱歉,伸手想接东西。我赶忙退了几步示意一个人也行。没关系。我说。回去吧。

他没再坚持。直到进公寓上电梯也没再说什么。开门,我把东西一样样摆上桌,身后传来塑料纸摩擦的响声。我下意识回头一瞥,他背对着我站着,正往敞口花瓶里注水。不知为何这个纤细又专注的背影了给我一种好像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惊惶感,下意识匆忙别过身,就听到他的声音。

“纲吉君。”

我回过身,想露出笑容自然地问他什么事,没能做到。入江正一对我伸出了手,握着一枝艳黄玫瑰的右手。它或许被埋没在族群中央太久了——我下意识接过又踌躇起来,又不好直接问。入江正一有些促狭地静笑了,眉眼低垂一条细线,背光看不清楚别的。那笑容也淡而模糊,暮霭一般——或许是因为光线。

“还没跟你说过呢。”他轻声道,“谢谢你在CHOICE那时信任我、保护我。”

 

签订休战协议的时候,白兰瞥了瞥我身后表情想必狰狞不屑的狱寺君,似乎不经意却用我们都听得到的音量笑道,不愧是小正~是真的了解我啊。

我和白兰想法相同,感情,我想,却应该截然相反。入江正一在战斗结束翌日逃命般失踪。狱寺君曾咂嘴极其不爽地骂这小子真不识好歹待在彭格列比哪里都安全云云:别扭的岚之守护者从不直接表达自己的忧虑以及愧疚。

我想他并非想死。反而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他必须活着。

 

整理归置完东西已经入夜。自然一起出去吃晚饭。一年过去并盛町又变了许多,我是说密鲁菲奥雷的基地撤离以后。现在我比你更熟悉这里噢。他说。我抓抓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席间从开始就很沉默。他点蒸馏咖啡时我询问他的伤势恢复情况。后来他掂起咖啡杯又放下,很是犹豫地慢吞吞道:“斯帕纳跟我一直有联络。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

“啊!没什么,我……”

“对不起。”他很快再次道歉。“让你们担心了。”

逗留时间太长有被人认出的危险,本来就预定今天晚上飞回意大利。席间我努力调动气氛主动搭话。他也很配合,没有表现出任何重伤未愈的死气沉沉。甚至在有些冷场的时候他会帮我带过去。无懈可击。技巧完全无懈可击。

但……是什么,这松了口气又重得简直凝固的感觉……

忽然叮当一声脆响,我猛回过神来,他的指间还像没反映过来似的停留在那里。透过袖子隐隐看到绷带。

“你……你受伤了?!”

像一下惊醒过来似的——我差点压不住声音,“是密鲁菲奥雷——白兰派人干的吧!伤重么,要不要……”

“只是小伤……啊也是我要求彭格列情报人员不要写进报告的,对不起。”

我感觉大脑被飞机撞了一下。有些话被撞出去,快得我无法控制。

那是种莫名其妙的失衡感……从未被,从那个角度被真正认可引起的小小的……不甘。

“他是恨你背叛吧?真够残酷的。”

“让你担心了很抱歉。也难怪你这么说……”他声音静幽,却有些责备的意味。“但其实并非如此。”

一句话,如此坚硬。他在庇护他。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语气激烈得不知道想要说服谁:“可白兰到现在还在派人追杀你啊!明明你已经为背叛付出了代价!”

他有一刻怔了怔,迷茫不解的表情。却竟又微微笑了笑:“没什么,本来就料到的。或许这样对双方都好。”

顿一顿,“他有他的理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

那还是在并盛神社基地的病房里,手术结束后同样脸色苍白声音虚弱的他,面对着暴跳如雷的狱寺君和旁边安抚的山本君这样说过。姿态温和而刚强,眼神却清明,丝毫不让,生生让人败下阵来。

那种无形间靡靡散开的气场压力,像云雀学长,像骸……更像白兰。

刚才滴水不漏的言谈技巧,伸手拿咖啡杯的动作姿势,抬眼的角度时机,甚至不经意一句话的语气……都像白兰。

指尖开始冻结。我说不出话来。他迅速抢先,“对不起,纲吉君,让你担心了……但我还不想改变现状。麻烦你特地来……”

“啊……没什么……我才……”

嗯,你的确不会来,自然更谈不上回来。你不能,也不愿……因为现在这样的被追逐、被需要……才能让你……才是你们……

 

“那个时候他还是大学里的尖子生,讨人喜欢,这点擅长得不得了。”他走在边上,声音不急不缓,“脾气就像个顽劣的小孩子……人好起来简直是天使,坏心起来又让人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倒挂在窗外吹上三天风干成肉片。”

“有次也是回宿舍的路上吧,忽然把那堆重得要命的研究资料推给我,什么也不说就自己跑去了什么地方……我只好自己先回去。直到晚上才回来,抱着一大捧玫瑰,看那个量大概跑了好几家花店,笑得像凯旋归来的皇帝一样——特别欠扁。”

闲聊着,送到小巷口。车已在那里等了许久。我摇下车窗玻璃。或许是察觉到我——我们的担忧,他轻松笑了笑:弯起眉梢,淡如柳丝却能刺伤人眼的微笑。

有些,不——明白了。即便命悬一线重伤在身也不会有一句抱怨苛责,这豪赌般奢华的纵容,毫无疑问,无论有多少层扭曲遮掩,都是信任的姿态。即便全世界都否定驳斥,也将始终安静守在对方身边甚至随便什么地方,却只是轻声述说——只是述说。毫不张扬,再顺理成章不过……却又如此坚不可摧。

……好像数年大雨后的日出,兜兜转转终于落入故土。所以你敢承担毁灭世界的骂名……这令人艳羡的、从未更改的守护。

“再见。”我说。

他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玻璃重新升上来。我的耳边终于只剩了引擎隐约的声响。或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至少不会以这种方式。别过后视镜依稀看得到他离去的背影。仍旧纤细,专注,美丽。我恍惚想,他什么时候会回去呢。什么时候会回去那个人身边呢。

——第八部队队长那种类型的人是小正讨厌的呢~明明很卑鄙却又强大。

——不愧是……真的了解我啊。

……再见。

于是我回过头,仿佛对自己祷告般飞快蠕动嘴唇,并没发出声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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